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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如堂记开庆元年八月 南宋 · 梁椅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二三、《景定建康志》卷二一
改元开庆之二月,进京湖制置大使马公资政殿学士,再镇秣陵
到之日,其父老相携持,以慰其乡邻;
其部伍激昂,以愿致其身。
呕喻翔佯,如儿夺乳,而忽复襁于其母也。
公为一切镇以宽静,人用和肃,幕府事益省,乃作堂于青溪之泜,扁曰清如。
盖公之在京湖也,出私财,募善战士,奉命城黄平人迹不到处,转输襁属,秋毫不以累县
北去少府,当具橐中装,公悉却不赍一钱。
上闻,亲御翰墨以赐,有曰「卿一清如水」。
公将同民之乐,而荣上之赐也,遂取以名堂。
八月溃成。
四面𡰱涵,万象一镜,向之荒烟野草重昔贤踌躇悽怆之慨者,今使人融怡自得,泳游忘归焉。
梁椅适自维扬来省公,公命舟觞堂上,酒三行,离席再拜,执爵言曰:「水本清,泥滓之;
性本清,欲蔽之。
先生无耳目玩好之娱,无口体甘逸之奉,传舍其家而家国事,虚舟其身而身民隐,先生岂有他哉!
人污其清,我清其清而已耳。
虽然,也窃尝闻之,道满天地间,而最可见道者莫如水,源泉混混,不舍昼夜,君子以自强不息焉。
水先万物而以养万物,水流而不舍,是以物生而不穷。
先生忧勤王室,俛焉日孳,方寸之天无顷刻不运也。
故其流行为长江大河,润泽为时雨甘露,社稷生灵实嘉赖之。
此则先生之清,而圣上所为褒表也。
若止于濯吾缨,以洁其身而已矣,不几于伯夷之隘乎?
故曰:伯夷之清清而隘,裕翁之清清而裕」。
公笑曰:「嘻!
是吾志也」。
釂予爵,遂退而次第其语,为堂记。
门生宣教郎、前淮东安抚使司参议官梁椅撰,门生朝奉郎、新除宗正寺簿陈淳祖书,门生文林郎滁州军事推官沿江制置大使干办公事章应雷篆盖。
庐山桥南题志景定元年十月 南宋 · 陈淳祖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八二、《庐山纪事》卷七
永嘉陈淳祖假守是邦,被命造朝,以书考日谒辞鹿洞,会讲。
预者:元寮于丘琏山、林栋、堂长陶一、洞正□□与仁、前洞正主祠学录张传一、讲书刘□□、陶应子、黄有开、堂书杜端甫直学仕龙、欧阳纲、学谕诸生几百人。
景定庚申良月旦日题。
乌石山题名咸淳三年正月 南宋 · 陈淳祖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八二、《闽中金石志》卷一○、金石苑、民国《福建通志·金石志》卷一一
咸淳三年春正月十有二日使者永嘉陈淳祖唯道全浙东之仕于福唐□序拜道山永嘉陈懋钦尧俞金华唐烁潜父四明赵若惠君锡,永嘉黄禹锡元功、三衢汝一伯东、留梦发彦和金华吕守之悦善、永嘉林鉴夫声远、方槱良材、天台徐柏悦之、永嘉丁一凤景阳、朱士可起予、陈子崇广、张公辅良弼、林潭叔源括苍刘梦龙夔□、会稽董回孙景渊、永嘉蔡申显伯□□□连帅九江吴公以馈至。
新置社仓记景定三年十月 南宋 · 陈淳祖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八二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七五一三、洪武《苏州府志》卷四九、道光《苏州府志》卷一三三、民国《吴县志》卷三九
朱文公为五夫社仓,贷诸岁取息什二,即历年,子本繁则弛其息。
其后为南康郡持节浙东宪,以其法行之,既又请于朝著为令。
淳祐丙午丁未间,淳祖尝分司浙东度幕,丁岁大旱,则见越人资社仓以济其众。
开庆己未冬,淳祖叨守康庐,当修江之寇,所至皆有委积,事平,卒还其旧,人犹赖之。
大抵皆文公之遗也。
淳祖以非材误叨庾节,至吴十日,巨浸拍天,上命兼领霅郎。
发廪劝分无虚日,羸殍满道,多为麋粥食之,闵闵皇皇,以俟今日。
其幸尚存活者,犹及见丰年多之歌,遂得以饱君上之赐。
或其不幸而迫于冻馁以阽于死亡者,有司亦岂得而辞其责也。
独恨环浙西一路,无有能效是法行之者,仅见于长兴邑中,往往为守者浸渔。
岂其莫有识先儒存心爱物之义,非田野久无盖藏,州县力不赡故也。
不然,则长民者不知劝,将好德者鲜,虽劝或不从也。
祖深切惑之。
会一岁出入之赢,撙节浮靡,合六十万馀,于是可无求于大家,得粟万石,其兹庶几吴人之利。
从事曰:「不如买田便,其法简而无弊」。
佥曰:「然」。
遂以闻于上,随得报可,不踰月而就。
因相与条其事于册,请书之以诏方来。
嗟夫,三代远矣,惟常平、义仓仅有遗意存焉耳。
吏以持法大密,不能不如先儒之所虑,其可以行之州里者,独社仓,又率不暇举。
然则岁岂能常稔,欲民亡捐瘠,不可得已。
予之为此,虽未能彷佛古人之万一,亦姑将以为劝。
或者因是有感焉,则亦自此可以充广圣朝之仁政云尔。
从事谓谁?
常平茶盐掾天台卢应、眉山杨潮南
景定壬戌良月朔朝奉大夫、直秘阁提举两浙西路常平义仓茶盐公事、兼知安吉军州事、新除侍右郎官陈淳祖记。
光泽(濯) 南宋 · 方大琮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九一、《铁庵集》卷二五
某初八日至昭武,次晓欲行而不能者,少俟从者耳。
郡侯以佥幕相延,少仙以本职为重,皆贤矣哉!
然吾乡之方岩仲永嘉陈淳祖皆以尉入幕,若代警捕之寄有人,则赞画千里,其所及者尤大,非独郡可浼,本司亦可罗矣。
致意苏官长,既担当人民社,切须猛省自强,庶其有济。
昨见说尉官况味,乃今知之。
盖吾辈灯窗多少辛苦,既得官,而所说乃如此,又更多少辛苦乃改秩,而令君所说又如此,岂非以脱邑债后遂如意乎?
是尤不然。
渐高则渐难,愈高则愈难,其难至宰相而极,有欲为吾辈而不可得者。
今之命脉在士大夫,随其力之大小,各尽其心,各思其所以救之,其庶几乎!
陈淳祖李丑父秘书郎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○○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六二
馆阁极天下清选,自前世有道家蓬莱山、瀛洲之拟。
然识奇字者乃贻汉儒之嘲,奉帝丘之对者未免为贞观学士之累,岂非储材之地,以节守不以词艺,以器识不以辨博欤!
淳祖,尔丑父,皆老于文学,恬于仕进,皆尝出为郡守相。
昔避弋而继去,今览辉而俱下,置之风日不到之处。
朕一日而得两行秘书,不亦石渠、东观之佳话欤!
朝夕急材,尔益养望。
可。
陈淳祖著作佐郎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○一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六三
朕鉴昔人清谈废务、浮文妨要之弊,虽位置馆阁之士,亦必先实践而后虚誉。
属者寇至江上,诸城或不能自全,或委之而去。
尔以诸生守孤垒,内能使军民有固志,外能使寇不敢犯,可谓有德于民、有劳于国矣。
选表而来,擢之中秘书,又进之佐太史氏,兼尚书郎,非为尔宠也,所以旌其节而称其劳也。
益坚志操,以待器使。
可。
陈淳祖右曹郎官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○六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六七
朕择廷臣之有人望者出为监牧,又择监牧之有治绩者入为尚书郎,于以覈名实而劝事功。
尔自著廷建外台,风采疏劲,一时属望。
右扶水灾,吴兴最甚,就以常平使者兼领郡绂。
尔于荒政皇皇汲汲,倾囷倒廪不足,则劝分以续之,郡人德焉,身虽劳而所全活者众矣。
地官之属,右曹尤剧,应宿之选,舍尔其谁!
朝方急才,岂久滞于省户者?
可。
陈淳祖秘阁仍旧浙西提举安吉州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○六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六七
朕以元日命汝为郎,已播告矣,顾饕墨之吏方凛凛革心,灾伤之民尚嗷嗷望惠,倘移麾节于他人之手,是夺婴孩于慈母之怀。
其加隆名,俾仍旧贯。
昔者侁出使,人以为福星,璟出牧,人以为阳春,尔虽淹留,民则全活,朕亦岂久劳尔于外服哉!
可。
二郎神 其二 陈唯道 南宋 · 赵以夫
 押词韵第十一部
野塘暗碧,渐点点、翠钿明镜。
想昼永珠帘,人闲金屋,时倚妆台照影。
睡起阑干凝思处,漫数尽、归鸦栖暝。
知月下莺黄,云边蛾绿,为谁重整。

曾倩。
雁传鹊报,心期罕定。
奈柳絮浮云,流水,长是参差不并。
莫怨春归,莫愁柘老,蚕已三眠将醒。
肠断句,枉费丹青,漠漠水遥烟迥。
陈道古留远堂卓山宪使之兄) 南宋 · 林希逸
七言律诗 押阳韵
乾坤不毁易宁熄,风月常新诗岂亡。
可但功名须久远,也知道味更深长。
留题底要穷东野,取友何如贤季方
料得对床吟乐处,平章欧蔡到程张。
跋浙西提举司社仓规 南宋 · 林希逸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三三、《鬳斋续集》卷一三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七五一○
古人为惠于民,未有不自均田始者。
田不可得而均,民无以自济,于是有贵贱敛散之法。
耿司农请于汉,官为敛散也,故曰常平
孙度支请于隋,民自歛散也,故曰义仓。
后人失其意,皆归之公家。
于是考亭先生本其初以复之,此社仓所由作也。
其虑甚远,而惠甚溥矣。
曾未百年,此法亦敝,非蠹于官吏,则蠹于豪家,民之无仰自若也。
卓山陈公为西畿常平使,思行文公之法,又本古人之心,不聚以,而求之田。
盖以之藏易弊,而田之入无穷。
视时而散,约以其直十之二取而积之,积之久则田可增,田益增则惠益远,此岂吴人一日之赐哉!
因思古今良法未尝不可久也,推而行之,实惟其人。
文公惩在官之病,而廪之于民;
卓山又惩积粟之病,而本之于田。
使文公犹及知,亦当嘉叹于此。
余闽人也,恨文公之法不及于吾郡。
卓山来闽,乃以此集见示。
使卓山更为闽留,其不以惠于吴者惠于闽乎?
民穷甚矣,安得如卓山者数十辈,俾推行其法,以遍吾国,岂非文公所望于后人者哉?
竹林 南宋 · 释道璨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八三、《无文印》卷六、《柳塘外集》卷二
员其外,虚其中,学道之要如是而已。
远取诸物,近取之身,此古之善学者也。
庆上人方致力于斯道而以竹林自号,其得员外虚中之旨与?
乃为铭曰:
泛应等受,故圆其外;
去有即空,故虚其内。
我此境界,非外非内。
唯道人庆,證此三昧。
吸清饮翠,嚼雪齧冰。
拔俗千丈,不过常情。
我将与君,青眼同横。
相隈岁晚,毋寒此盟。
卓山陈知府 南宋 · 释道璨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七四、《无文印》卷一六
昔者庐山尝同邦人士女致截𩍐卧辙之意,既去而思,某则尤甚于邦人士女也。
东观读所未见书,铨曹阅天下士,建台长洲茂苑之上,专城苕溪水之间,功名猎猎极一时之盛,不惟威惕,不惟利疚,风节凛凛,又足以振起衰俗,某又与天下士同一起敬。
相望千里,茵匕何如之问不能以时奏彻,自常情观之,几若有负知己者。
他日张簿新卿归自铃斋,为言其间天之所以与侍郎者,亦可谓清矣。
然山多田少,岁歉民贫,寒者求衣,饥者求食,民之所以望于侍郎者盖不止清而已也。
虽然,郡大如斗,亦岂久烦康济天下之手乎?
某自侍郎东上,勉为开先留。
明年,舟山翁公持节江东,大肆黜陟,下逮山林,挟贵势者遂夺而居之。
不几何时,挟贵势者死,太守赵公复以开先帖来。
某谢之曰:「郑不来矣」。
又明年,忠斋孟侯来番昜,因邦人之言、众僧之请,帖再住荐福,某力辞逾半年乃来。
古心大参守建帅闽,一岁之间,招隐之檄四至。
及某欲行,而古心被召,是于荐福又有未尽缘也。
老母去春已见弃,泛焉不系之身,天地间遂无可系念者。
荆州刘表,此兴极不浅,而眩且甚,不能远役矣。
矫首东望,不胜依恋之至。
南屏汤节干书 南宋 · 释道璨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七七、《无文印》卷二○
某在庐山时,曾作书托玉涧递呈,得报已遣。
前年菊节退开先,为恕斋、山泉留两月。
西山岁已莫,侍母从兄,意味极不恶。
真源殁,赵守书来,俾复归于亳,答之曰:「郑不来矣」。
慈观废刹,妄意经理,穷一岁之力,甫及七八。
春初尝起汤原之兴,得诸公书,南屏已入闽矣。
官清事简,亦有馀力可以读书否?
一行作吏,此事便废者,盖甘心为俗吏也。
南屏有学问,有精神,有才具,施于有政,必有可观者。
某尝语知己,士大夫为政不难,蔽之一言,曰公勤廉明而已。
公也、勤也、廉也,有志作好人者,可以勉强力行,明则在天分高低如何。
然公矣,勤矣,廉矣,岂有不明者也哉!
今之是非易位者,政坐不公不勤不廉故也。
晦翁云:「天下事所以不可为者,只被私之一字坏了」。
南屏为己为人之学得于家传,亦奚俟乎某言?
然爱之深,期之远,故语之切也。
馆中宾客为谁?
南屏于人故无所不容,然居官与在家不同,界限须稍严,不严则吾之耳目鼻舌将不能自用矣。
晦静老先生文献正传系于南屏一臂,不可不慎也。
某去家三十年,亲戚故旧多在西山之下,望其来甚久。
去年岁晚一出,所到滞留。
目疾为庸医点剂所误,遂不能作字。
新淦曾氏以眼科名家,不远数百里见之,授方制药,服之已数月,未见其效也。
老母行年七十有六,目亦已眩,而面有孺子色。
家兄六月已趋戍矣。
某过庐山后,乱道诗文仅二百馀篇,诗盖十之七八,多是和卓山、恕斋、山泉诸公者,自赋不过五七篇而已。
甚欲写去,求教左右,无善书人。
他日四方上下逐东野,求教不难也。
近收樗寮书,得疾甚奇,度非久为人间世者。
十月之交,拟往访之。
或谓家兄已出,老母侍旁不可无兼侍,然此兴已决,但边鄙有衅则不可行耳。
久欲附书而无便,偶震兄归罗首,遂作此纸,又未知几时可到。
相去二千里,何由一见,不胜惘然。
陈提举到任求利便劄状辛酉夏陈提举名淳祖。) 南宋 · 黄震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三一、《黄氏日钞》卷七一
某昨循旧比,僭具启劄,迎候前茅。
恭准指挥,却而不受,止令亲书利便劄子一封,缴纳出身脚色一本,有以仰见略虚务实、爰询民瘼之意,为之喜极踊跃。
某窃谓今世之所最病者虚文也,启劄何为,却之诚是。
小官之所最喜言于上位者利便也,而利害常相倚伏。
今日害民之事多矣,往往正自前日之言利便者始,某尚敢复以利便言乎,亦姑以害民之要者代之哀吁耳。
大抵官冗则吏多,吏多则民困,此事晓然,不待智者而后知也。
华亭上五场旧各置催煎官一员,而共置一买纳官于华亭,以总出纳之权,他无泛员也。
其后为人择官,增买纳官为二,托名曰东、西步。
今场监见存实有一盐仓共一水步而止,何尝有东西之分哉?
交盐者买纳官,打袋者亦买纳官。
今有支盐见谓剩员,别坐并壁,名曰隔秤,何尝因买纳官多打而隔秤者曾与减其斤两哉?
两买纳、一支盐,三衙鼎立,吏卒动以百数,亭户已不胜蚕食之苦。
未几复创分司一员,合三衙为四,而吏卒之数至于盈千。
以故亭民之富者贫,贫者流,民无所措手足,而盐课亦因以陷折。
开庆元年冬被檄亲行其地,为之心酸泪随,即尝不顾利害,不恤仇怨,以具其实申闻使台,乞将分司厅省罢。
旋蒙前政仓使孙左司遍加审访,知某所陈非虚,继申朝省,住免分司,止留买纳官一员,而加以提督之名。
方提督辟官未到间,又尝差某权买纳官两月,凡分司流弊之犹存者又一一考覈以闻,悉蒙次第施行。
拔本塞源,扰民之根一洗,民始还业,得复其旧,至今官吏人户皆能言孙提举革弊之恩,可问而知,某无一语妄也。
嗣闻孙仓使易节之馀,提督官到任之久,分司吏卒今又复夤缘而归之。
分司之名虽除,而分司之弊渐作,滨海之民已有蹙頞相告者。
前日侍坐于先生,乃忽闻东西步合分买纳任责之说。
先生岂以其步真有东西乎?
岂建台方新,未有以利病之详上彻崇听者乎?
一步而置两官,初无可分之地;
两官而督五场,徒开烦扰之端。
今日一提督已成前日一分司提督更分为二,是分司不惟不省,而反增之也。
纵今日选辟得人,禁防有法,不至害民,他日继之者先生能保之乎?
正恐日久弊深,小民无所归咎,必曰增官扰民,自某任提举始,可不为先生惜哉!
此所谓举害民之要者言之。
其他千条万绪,胥此焉出,不足一一为先生道也。
监司新政,方议便民,而尘埃底僚,辄进狂瞽,亦几于不识忌讳矣。
抑又有不识忌讳之甚者,既蒙特达之知,欲嘿不忍,敢并言之。
盖闻国家之利,莫大于榷盐;
榷盐之法,莫严于私禁。
此朝廷之所常申明,士大夫之所常主张,而揆之事实,乃有不合者。
某生长海邦,每见私盐之禁严,即官盐之额亏;
私盐之禁宽,即官盐之额增。
岂私贩者多,反有益于公家哉?
宜损而反益,此其事实,必有当深察者。
官盐买价每斤不过二百文旧会,实则不过十一文见钱,而客钞之搭发有增,诸色之取办在盐,每二斤方纳得一斤,是每斤官价止得五文。
使钱钱果尽入亭户之手,仅足以了纳官司縻费,主张一非其人,反陪钱纳盐矣。
方今新米价涌,工本费烦,盐何从生,而可使白纳及陪钱纳哉?
亦曰倚赢馀之私,卖以煎纳官之正盐耳。
故私禁稍宽,则民有馀力以煎盐;
私禁苟严,则官盐无本可煎,虽挞之至死而无益。
况纳官既有定额,煎出即分两项,曰某项几石输官以逃责者也,某项几斗私卖以充本者也。
然则岂因禁严而民不私卖哉?
官盐卖之上江,私盐卖之本土未有生产盐之地而食官盐者也。
官盐卖之城郭,私盐卖之山乡,未有山居而入城卖盐者也。
然则禁之严何益,而民亦何尝不私贩哉?
故禁盐之法,惟当外示大防而内有宽恕。
外示大防者,国计所关也;
内存宽恕者,事实所在也。
二者并行而不相悖,斟酌其而善用之,此士大夫爱护国家元气之盛心,而难与法吏言也,亦所以培养利源之所出,而非徒为下之人计也。
私禁当严,万口一辞,而某独以为当宽。
又身其巡盐之衔,而口陈宽禁之请,律之以法,罪当万坐。
然某老矣,一毫无求于世,苟一日可有救民之便,则一日必陈救民之言,倘遇知己而不言,某则有罪,惟先生哀其狂愚而卒赦之。
不然,虽斧钺之诛不敢辞。
某昨在前政,亦因垂访曾条具事宜两纸,虽未必有切于今日,恐或可为考究始末之一助,录本并申。
程丞相元凤 宋末元初 · 许月卿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一四六、《先天集》卷八
昨告矩堂先生曰:上之相凡十有三,其四公者已确乎不泯灭,文靖、三清献是已。
岁月驰驹,事功掣肘,清义如镜,信史无蹊,月卿区区刍荛,岂有他哉。
愿王成佛,为锦添花,使百世之下论吾皇贤宰相,以公为第一人,文靖、三清献居然下风,月卿亦与有荣焉。
矩堂三士畜我,我犹国士报之,况主家十二楼一身当三千乎!
月卿所言于矩堂者有七,于先生者有三。
一曰服人心。
矩堂之未相也,力排冰山,敝屣琐闼,矍铄请行,蜀相泚颡,相业已基于此矣。
逮夫蚌鹬相持,螳蝉在后,沙堤新筑,薄海共瞻。
曰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之道将行天下乎,夫何丞相承受之谣,无能改季氏之旧,端明尚书之笑,不能掩天下之目?
昔日如苍生何,今日如安石何!
人望顿轻,明主增喟,懵董之号,道傍揶揄,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至是扫地矣。
司马文正之相也,遮道者如堵墙,纵观者升屋极,辽人共相戒曰,中国相司马矣,何以得此于人哉!
月卿讷斋行且相矣,愿以一人心为第一义。
哀公问曰:「何为则民服」?
孔子对曰:「举直错诸枉,则民服;
枉错诸直,则民不服」。
人心最易以理感,最难以势屈。
翰林学士赵汝腾雅有物望,端明殿学士赵希圣抑又次焉。
汝腾、以夫之并召,希圣、以夫之并除,而矩堂为海内所轻。
端明班文昌下,固也,胡不曰依旧端明殿学士某部尚书,则妄议何从而生乎?
张文潜韩退之可覆视也,矩堂语人曰:「端明尚书,非某之罪。
某固尝争之上,其如计不行、言不听哉」!
以夫君子人也,然与汝腾不相乐,出命如此,不足以得二贤,适足以致两失。
招虞人以旌,是又一鹬蚌也。
讷斋而相,愿从容上前,希圣、汝腾御笔并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侍读,并日供职,则既无老子、韩非同传之疑,又有伯夷、太公居周之喜。
汝腾既至,喻以子方、潞公之事,释贾复、寇恂之憾,然后以命汝腾者命以夫,则汲直在朝,淮南寝谋,众贤和朝,万物和野,天下将翕然曰:「讷斋真宰相矣」。
高不妄有直声,尝摄柱下史矣,今以大司农召;
戚谦之权侍郎矣,今日太常不是卿,汝其来;
魏求己正郎矣。
今日汝为廷尉丞
王伯晦固曰居忧,杨元极、章子美乃得待次州郡。
何用贤如转石耶?
举错如是,安得不至于失人望哉!
先生其鉴于兹。
二曰克己私。
赵与訔饷师,重沓科降,脱漏泉,可罪也,何至怒之如是?
人曰与訔得君,不能解丞相之嗔,他日可知矣。
明道先生曰:「四凶之去,四凶自取之,舜何尝怒」?
今所过不能化,所存不能神,他事称是,难以枚举,是平日读文公《四书》,殊无受用处也。
郑毅斋守建,明主所以待侍臣也,因其免牍,遂有别与州郡之命,夺以升素所厚之人,此岂文公《四书》哉!
毅斋后省,前论今豸,后论新豸,皆正论也,坐之庙堂,不激不随,如太山乔岳,虽不见其运动,而功利可以及物。
今豸正人,必不以一己废法,必不以旧怨废贤,别与州郡之命,天下后世有一议矩堂矣。
相如推车,如操舟,一有偏倚,覆败随之,己私可徇也,如宗社何。
「高斯得日下供司农卿职事,不许归安吉州」,此何等指挥耶?
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,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,一时骂辱不足言,书之于史,万世谓何?
先生其鉴于兹。
三曰远佞人。
有言责者曰,陈淳祖王宪叔而进,宪叔由义民而进。
淳祖士大夫也,宪叔胥也,义民干办府也。
淳祖提辖左藏库,明主既俞之矣;
相君斥宪叔不许入私第,其吏于省中犹故也;
义民首恶,佚罚何耶?
世有谐语,谓一士大夫雅憎三者,胥、倡、憎也,已而官达,乃改其平生。
友以为言,应之曰:「二三族者是善事我,不见其可憎,殊觉子可憎耳」。
此言虽小,可以喻大。
甚矣,佞人之难远也!
吕惠卿、杨畏犹不可用,矧苏师旦、周筠乎?
先生其鉴于兹。
是三者所以告讷斋也,而所以告矩堂之七者,讷斋能用之,则不龟手之药,或以所封,谓贤宰相第一人不在矩堂而在讷斋也。
讷斋而相,月卿所欲言又有大于此者,盖初相第一义也。
量而后入,信而后谏,月卿有待焉。
古今称贤相者必曰集思虑也,广忠益也。
盖聪明或有所遗,几微失于俄顷,圣贤之能多、农马之智专故也。
月卿每观士大夫告上及庙堂,皆用策套作举子口中语,先生耻之,月卿亦耻之。